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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寨详细

村寨概况

龙是中华民族的图腾,在我国,不仅汉族,很多少数民族都有龙崇拜,如壮族、瑶族、哈尼族以及云南香格里拉一带的藏族,都有形态各异的祭龙传统。可以说,中华民族的龙文化是各民族龙文化共同的结晶。

招龙仪式 左慧 摄

值得一提的是,我国的苗族文化中也有很多民俗离不开龙。苗族人认为龙是兴风降雨的神灵,苗族祭祀龙,是祭祀祖宗神灵的大典;在苗族服饰、刺绣、蜡染、剪纸、银饰中,龙的图案随处可见;每年农历五月,苗族要欢度龙船节;龙灯在苗族地区也是随处可见……贵州省雷山县达地水族乡一个叫上马路的苗族自然寨也同样崇拜龙,只是传说中,因为当地百姓曾经一度对生态进行了破坏,守护他们的龙一气之下离开了他们。被龙“遗弃”的村民们逐渐意识到了民族文化的缺失,意识到了龙图腾的远去,于是,最近,他们用传统的方式,自发地组织了一个新的节日,终于“招回”了自己的龙。

苗寨村民迎宾客 左慧 摄

  

吹芦笙、唱酒歌、迎宾客

今年4月,我受邀到贵州雷山县达地乡上马路苗寨与当地村民一同过“招龙节”。上马路苗寨有“招龙节”了?这对于我来说闻所未闻。达地乡作为水族乡倒是有些名气,地处雷山县南端,距县城86公里,是雷山县唯一的民族乡,是雷山、榕江、丹寨、三都四县交界处,山高谷深、交通闭塞。居住在这里的有苗、水、侗、瑶等民族,保留着浓厚的民族风情,特别是水族的“爪年节”和苗族的白鸟衣闻名于世。上马路苗寨只是达地乡的一个村民组,30户苗族散居在坡地上。千百年来,勤劳勇敢的苗族同胞在这里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开辟出了大片的梯田,形成了浓郁的农耕文化与优美的田园风光。

因为路途遥远,抵达时已经是晚上8点了,迎接宾客的队伍已经散去。但当我们的车停靠在村口时,便有人上来问是不是来过“招龙节”的,我回答“是”,于是信息便迅速地传到寨子里。迎宾的队伍立即出动,在入村的路口排成长队。

芦笙吹起来了,酒歌唱起来了,拦路酒也举到了客人面前。他们的笑容隐在夜色里,但他们的歌声和问候的话语却让我感觉到了质朴和真诚,举到嘴边的酒带着一种温热与力度。 

晚餐时,歌声又起。起初是一个一个地唱敬酒歌,接着我们的身后便站满了一圈身着苗族服装的妇女,由一人领唱,大伙应和。来宾们也兴奋起来,你唱我回,各地苗歌、侗歌、水歌齐上阵,听不懂的就相互翻译。细听歌词,便发现主人们是精心准备的:他们唱的歌中有敬酒歌、生产劳动歌,也有接亲嫁女歌,还有迁徙古歌。一位80多岁的老人唱到嫁女歌和迁徙古歌时,宾主都安静了下来,仔细倾听那位老人歌声中的沉郁和苍凉。我注意到老人家进入了角色,眼眶里滚动着泪花。

从上马路苗寨的高处望去,村寨和高山都被夜色包围,天地苍茫四合,远处山寨的零星灯火,仿佛天上的星星。夜风徐来,田野蛙声一片……

为招龙准备的糍粑 左慧 摄

八寨苗从东方来

分明是苗寨,为什么用的是“上马路”这个汉名呢?我在中国民族博物馆副馆长韦荣慧为这个寨子编的《我们从东方来》的册子中隐约找到了答案:上马路的地名来自马帮经过的路,这里至今还保留着茶马古道遗址和丰富的民间传统。

从韦荣慧那里,我还了解到,这支苗族是随大迁徙队伍先迁到榕江车江大坝,由于年景动荡,他们又翻山越岭来到上马路寨落脚。他们在这里伐木为屋、开山造田、男耕女织、繁衍子孙,自称为“八寨苗”支系。

上马路共有30余户,有韦、白两姓,其语言、服饰、建筑、饮食等文化都保留着自己的传统,尤其服饰和建筑独具特色。他们的服饰以黑色为主调,妇女绾发于头顶,插有银簪,上穿琵琶短衫,下穿长裤,外围多层围片,端庄而又婀娜多姿。男子穿长袍马褂或短衣,包头帕,衣服的胸前和背上都绣有蛙龙和犀牛龙的变形图案,精美而具有张力。上马路的建筑以杆拦式木质结构为主,但与其他地方的苗寨建筑不同的是,这里没有吊脚楼,而是具有当地汉族特色的落地楼,一般为两层,一层用做客厅、堂屋、卧室和厨房,第二层主要用于存放谷子、饲料等生产生活用品。饲养家禽与牲畜和厕所都在房屋的两侧,科学而卫生。

村民衣服上的龙图案 左慧 摄

寻找丢失的节日

苗族在历史上曾经一次次崛起、一次次战败、一次次开辟、一次次丢失。在长期的迁徙中,他们不但丢失了土地,丢失了家园,还丢失了文字。似乎八寨苗这一支丢失得更多——他们连节日都丢失了。一直以来,上马路的苗族村民没有自己的节日,一年一度的“瓜节”还是祖先用水牛与水族同胞换来过的。

虽然没有节日,但他们还是以不同的形式祭奠祖先,“招龙”就是其中之一。我国各民族几乎都有关于龙的崇拜以及关于龙的民间传说。在苗族社会里,龙是人格化了的虚幻之物,在苗族人的观念里,无论花鸟虫鱼、飞禽走兽,或者祖先的灵魂,修炼到一定程度就会变成龙。苗族的许多文化符号都是龙的形变,因为龙和祖先的灵魂都有保一方平安的“神力”,祖先和龙往往混在一起进行祭拜,他们有着同等的地位,因而“招龙”也有祭祀祖先的含义。

据上马路苗寨的老人说,以前这里曾经是一个非常繁荣的寨子,寨子下边有一口水井,常年不枯。水井里有蛙龙,而犀牛龙也常来嬉水,它们和睦相处,亲如一家。然而有一天,一个坐月子的苗族妇女,到水井边洗孩子的尿布,遭到蛙龙和犀牛龙的厌恶。于是犀牛龙大叫三声,蛙龙回应五声。顿时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天崩地裂,形成了如今深深的山谷。犀牛龙随风雨雷电而去,远走他乡。临走前吩咐蛙龙说:“我走了,你留下保佑这个寨子”。于是蛙龙(后来人都亲切地称为蛙公)便变成了一块形似青蛙的石头,稳稳地“坐”在上马路苗寨上方的一块稻田中央。

由于龙王的离去,这个寨子也就衰败了,可那稳稳落坐在稻田中央的那一块酷似青蛙的石头(蛙公)和这口水井依然存在,保佑和养育着上马路世代的居民。

上马路苗寨的同胞迫切地希望恢复自己的“招龙节”,“招回”犀牛龙。祭祀和追思自己的祖先绝不是为了旅游开发,不是为游客作秀,而是为了让本民族尤其是子孙后代通过节日的载体,了解自己是谁、从哪里来;通过祭祀和追思自己的祖先,教育子孙后代不忘感恩,尊重和保护祖先留下的绿色生态环境,感谢养育他们的山山水水,感谢那口永不枯竭的龙水井和蛙公。 

参观上马路苗寨博物馆 袁仁林 摄

“招龙”的关键在于文化内涵

到达上马路寨的第二天,我在鸡鸣声中醒来。屋外人语依依,他们在做仪式前的准备。     

“招龙”地点设在蛙公坐落的稻田中央。“蛙公”是一块巨大的石头,下半身埋在土里,上半身露出地面,天然形成的两只“蛙眼”炯炯有神,仿佛有一股难以抗拒的目光,直视东方,作欲跃之势。在蛙公的正前方,摆放一张神仙方桌,上面放有两小方斗的米,上插纸牌和香烛,地上摆放许多小小的糍粑,插着许多红红绿绿的形似青蛙的剪纸。

铜锣、八仙、芦笙一齐奏起的时候,“招龙”仪式正式开始。只见几位身着长袍马褂的寨老带着全寨男女老幼威风凛凛地列队走向蛙公,然后列队站在招龙师的身后,听招龙师唱词。祭师大喊3声“保寨蛙公龙神君,请回来吧”!全部参加人员用苗语喊“保寨蛙公龙神君,请回来吧”!苍凉的这3声长吼划破了长空。接着请主事杀牲祭龙,最后大家就地聚餐,叫做“热闹蛙公”。

事实上,“招龙”的关键不是形式上做了哪些仪式和动作,而是在于它的文化寓意和内涵。比如有些地方的苗族有“招龙”后栽树的习俗,特别是栽风水树,现在一些苗寨的护寨树就是过去“招龙”的时候栽下的。其实这是一种环保意识的提倡与强调。上马路寨的犀牛龙为什么跑了?因为井水受到了污染。

可以说,文化的恢复与重构是我们共同的责任。“招龙”仪式结束后,我参观了韦荣慧为上马路寨创办的博物馆,这个博物馆记录历史、展示现在、规划未来。通过参观,我对苗族“招龙”有了更深的认识。苗族“招龙”看似一种苗族人对龙、对自然的敬畏和崇拜,是朴素的原始信仰,其实它的核心和实质是高度浓缩了苗族人与自然、人与人和谐共生的理念和面对灾难的态度以及对未来生活的乐观豁达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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